云光篇:纸醉金迷(三)
牧流一浅碧
红颜烬繁霜
然而全力一拔之下，锁头丝毫不动，沈云默却闷哼一声。
那人立即不敢再动，黑暗中眼光一黯，沈云默轻轻道：“别……拔不了的……”
颓然放下手，手指在沈云默比冰还冷的身上掠过，那人激灵灵打个寒战，从怀中摸出一颗丹药，喂在他口中。
又取出一块薄薄的黑色的皮毛，拉开沈云默的衣襟，贴在他心口上。
然后又走到刑架之前，似乎想为沈云默多挡一阵风，然而又想起背后也是有风的，又转到背后，转来转去，十分无措。
沈云默睁开眼，疲倦的对那忙碌的影子笑笑，低低道：“麻烦……你了，其实……不用管……我。”
那人却似不忍看他笑容，一抬手遮住了他的眼，道：“别……”
“只求你……只求你……”沈云默闭上眼，喃喃道，“光曦那边……”
那人默然松开手，转过身去。
沈云默也不说话，黑暗中无人哭泣无人申吟，一片凝固了的寂静。
然而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感觉到沉默之中那连骨骼都将迸裂的拼死抵抗和莫大忍耐。
那般来自灵魂深处的苦熬的力量，在沉静之中隐隐作响，激起震撼的回声，撞在冰洞壁上，连这怒吼的风，高矗的山都在颤抖。
那人终于熬不得这无声的巨大撞击，身子颤了颤，手指紧紧抓住洞壁，指尖深深没入冰层，绽开一点微微的血色。
半晌挣扎而艰难的道：“我尽力……”
沈云默慢慢吐出一口长气，一笑欣然，他脸色白得可怕，一抹笑意绽开如冰雪之花，那笑容璀璨华艳光芒流转，却又令人觉得美在顷刻稍纵即逝。
那人看着那样的笑容，慢慢的，转过身去，半晌喃喃道：“何苦呢……”
沈云默慢慢抬起眼，目光穿越混沌迷茫的高山雪雾，注视着那个心之所系的方向。
他到了那里了吗？他进入五境了吗？他一切顺利吗？
望他一路安好。
苦……也许是苦，然而依旧觉得，和四郎在一起的幸运，抵得过这一身所受的所有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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