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立春
林众望
拳开山海
半月后的某一天。
三道身影风尘仆仆地停在一处城门前。
为首处的高大老者蓬头垢面，不过一身黑红长衫却是整洁异常，然而视线下移，却是赤着双脚。
老者看起来尚且还好，只是有些滑稽，但他身后的两名少年，模样就真的是极为狼狈了，一身衣衫破损不堪，其中一名个头稍高的少年，甚至裤衩都只剩了半截。
手持戟矛站在城门之前的守卫，在见到三人的刹那，呆愣地张大了嘴巴，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娘的，都说了那条道不好走，非得往里头钻，现在带着我和你们一起丢脸！”
回想起先前荆林里的那位未曾露面，但已让做师父的他胆寒的家伙，仍是不免有些后怕。
李占峰以心声轰炸身后林众望与陈旭的心湖，随即扯起一抹笑容走上前去，从怀中掏出通关用的文碟，递给了两名守卫。
守卫憋笑接过文碟，扫了一眼后收敛神色，侧身放行。
两少年紧随师父身后，低着头地进了城门。
临进城门之前，林众望抬头来，看着牌匾上的“卫阳城”三个大字，心中有些小小的雀跃。
将近十七年时间，他一直蜗居在小镇里，虽然常常在书里读到外面的世界，但总没有机会去往小镇外远游，此番有了机会，定要好好看一眼这个世界。
少年年少时读过了太多圣贤道理、英雄豪气，所以他想看看这个世界，究竟和书里写得一不一样。
卫阳城相距木古镇两千里整，算是木古镇之外最近的一座城池规模的庆安朝领地，初入城门，林众望就惊讶地站在宽阔街道的正中央，目睹着行人车辆纷纷擦肩而过。
城中百姓大多对这个满脸惊讶、衣冠不整的少年侧目而视。
陈旭怼了怼少年的肩膀，笑道，“咋样，是不是比小镇大太多了。”
林众望默默点头，一时间想不出用什么词藻来形容这个足够三驾马车并排而过的宽敞街道。
李占峰声音不满道，“丢人现眼的家伙，赶紧随我去裁缝铺，换一身像样的衣裳再出来，别丢宝康城的脸！”
两名少年闻言悻悻然，只得跟着自己师父钻进一条小巷的巷口拐角，在那儿有一间规模不小的裁缝铺。
裁缝铺中略显拥挤，只有一张小桌和一个老人。
老人发须皆白，身形略显伛偻，不过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正仔细地看着手中银针细线穿过一件衣裳的破洞边缘。
李占峰火急火燎地对着老人嚷道，“主人家，有没有新衣裳，快些拿来，急用急用！”
老人没有理会李占峰，只是静静盯着手中针线。
李占峰大不快，于是用指骨用力敲了几下桌子，险些将整张桌子敲得散架。
裁缝铺里的老人方才抬头，带着微笑看向李占峰，没有恼火，只是微微咂嘴，“年轻人，不要太气盛嘛。”
李占峰怒极反笑，“年轻人？”
老人摆了摆手，将手中针线轻轻搁置在桌上。
林众望只是一瞥，便愕然地发现桌上那件衣裳的大大小小许多破洞，竟然在一瞬间全部被缝合妥当。
老人扫了一眼三人，最后视线停留在林众望的身上，以余光瞥向李占峰，不急不缓道，“衣裳嘛，是有的，不过不知道合不合身。”
李占峰双手负后，不计较老人先前的“出言不逊”，点头应声，“先拿来，钱自然是少不了的。”
老人仍是微笑着，撑着桌面起身，再掀开身后帘子，进去了好半晌功夫后才捧着三叠衣裳走出来。
他将衣裳一一放在桌上，笑眯眯地看向三人。
李占峰率先拎起一套，在身上比划了比划大小，随后满意地扯下外衣，将那套穿在身上，随即丢下小半袋铜钱。
林众望两人相继拎起衣服，发现剩下的两套一套很短，还有一套很紧，穿在身上都没个正形。
陈旭果断取走那套短些的衣裳，将紧的那套留给了林众望，还不忘语重心长地与对方说道，“林众望，你瘦，那套穿在身上肯定更好，这套短一点的我就委屈代你穿上了！”
林众望哭笑不得，只能白了一眼他以示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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